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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去后,趙匡胤終于也踏進了外宮。自花蕊事件以來,兩兄弟還是第一次正式坐下來談話。
趙光義躺在榻上,面色青白,見著趙匡胤進來,竟流下淚來。
趙匡胤看著眼前病得憔悴支離的弟弟,看著他的淚水,忽然之間,想到了許許多多的往事。那個一丁點大就扯著自己衣角走得跌跌撞撞,天真無邪地看著自己的弟弟;那個自己手把手親自教他射箭騎馬,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;那個鞍前馬后,沖鋒陷陣永遠緊緊追隨自己的弟弟;那個陳橋兵變,把黃袍披在自己身上的弟弟……那一剎那,他那帝王的鐵石心腸也軟了。
趙光義的聲音也嘶啞了:“官家,臣弟罪該萬死——”
趙匡胤長嘆一聲:“事情已經過去,朕不想再提了,你好好養病吧!”
趙光義勉強掙起一點力氣,只得伏在榻上磕頭道:“官家寬大為懷,臣弟卻不敢隱瞞真相,更不敢隱瞞自己曾有過的一點私心?!?br />
趙匡胤的臉色已變,光義如何這般不知道好歹,他不提此事,自是讓大家都有個臺階下,難不成他是病糊涂了?
趙義光磕了幾個頭,便衰弱地撐不住躺倒,李氏忙上前扶住,趙光義搖了搖頭,揮手令她出去。
李妃心知是性命攸關的大事,也不敢停留,忙悄然退了出去。
大殿內便只有趙匡胤帶著王繼恩留了下來。
趙光義喘了口氣,緩緩地道:“那一日,臣弟奉旨接待孟昶及其家眷,也真是前世的魔障,我一見著了她,這顆心,便不是我自己的了……”
趙匡胤沒有說話,只有站在他身邊的王繼恩,才看得出,趙匡胤頭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,心中暗暗為晉王擔心。
趙光義自清醒過來后,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個能夠說話的機會。他停了一會兒,緩緩地道:“此刻,再不敢有半絲隱瞞,我、我確是喜歡她。就這為,才泥足深陷,險些兒不能自撥。我只想遠遠地看著她,想著她,卻不敢有任何舉止。直到官家下旨,花蕊承恩,臣弟就連想也不敢想了。只是這樣的壓抑,實在是極苦……”
趙匡胤手上的骨節隱隱作響,口中卻淡淡地道:“那么,她、她可知道?”
趙光義點了點頭:“正是因為她知道……原來她一直心念故蜀,對孟昶一直不能忘情,對孟昶之死一直梗梗于懷……”
“咔”地一聲,趙匡胤手中的杯子已經破碎:“你胡說,花蕊、花蕊決不是這樣的人……”
趙光義深吸一口氣:“官家還記得張仙嗎?”
趙匡胤皺了皺眉頭:“張仙?”
趙光義冷冷地道:“那不是張仙,那是孟昶的畫像,她每日上香,并非敬神,而是祭奠亡夫?!?br />
趙匡胤只覺得心頭巨痛,咽喉卻象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,一時竟喘不過氣來,好半日,才勉強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趙光義嘆道:“孟昶降宋雖只半年,卻是憂思重重,衰老得很快,他每次見官家,都著了官服。他初到京中,是臣弟接的他,也曾看到他著常服的樣子,雖然畫像上略有矯飾,臣弟卻認得是他??墒恰彼鋈粚㈩^往床柱上一撞,道:“臣弟該死,竟欺瞞了皇兄。臣弟實在是不敢,臣弟怕話一出口,絕代佳人便香消玉殞?!彼钌钅曏w匡胤:“當時只覺得是萬丈懸崖,進退無路呀!”
趙匡胤長嘆一聲:“癡兒,癡兒,你為她連自家性命也不顧了嗎?”
趙光義凄然道:“所以我才會醉酒,所以我才會想逃去征北漢,所以我明知冒犯官家,也要聯合眾臣反對立她為后……可是、可是我卻是始終不敢對皇兄言明真相,所有的事,只敢自己一個人痛苦憂心,我怕傷著皇兄,也怕傷著了他。我以為可以躲得過去,誰知,誰知終究是躲不過去的,她終究是要逼著我攤牌的——”